2021年11月28日:吳錦明〈神造萬物各按其時〉

凡事都有定期,天下萬務都有定時。

生有時,死有時;栽種有時,拔出所栽種的也有時;

殺戮有時,醫治有時;拆毀有時,建造有時;

哭有時,笑有時;哀慟有時,跳舞有時;

拋擲石頭有時,堆聚石頭有時;懷抱有時,不懷抱有時;

尋找有時,失落有時;保守有時,捨棄有時;

撕裂有時,縫補有時;靜默有時,言語有時;

喜愛有時,恨惡有時;爭戰有時,和好有時。

這樣看來,做事的人在他的勞碌上有甚麼益處呢?我見神叫世人勞苦,使他們在其中受經練。神造萬物,各按其時成為美好,又將永生安置在世人心裏。然而神從始至終的作為,人不能參透。我知道世人,莫強如終身喜樂行善,並且人人吃喝,在他一切勞碌中享福,這也是神的恩賜。我知道神一切所做的都必永存,無所增添,無所減少。神這樣行,是要人在祂面前存敬畏的心。現今的事早先就有了,將來的事早已也有了,並且神使已過的事重新再來。

(傳道書三1-15)

容易被誤解的傳道書

傳道書是很容易被誤解的一卷書,本書作者公認是最有智慧的所羅門王,他說了很多智慧話並舊約箴言書的好些部分,因此有些人是把傳道書當作箴言那樣去研讀,其實這樣讀是不對的。當然傳道書是所羅門所寫的,但其實是他晚年離棄神以後,反省自己人生時所寫的。最初他一心尋求神的時候,因為敬畏神而得著神的智慧,但他晚年離開神,神的智慧就不再在他裡面,那時所羅門只有人的智慧,雖然已經是人類中最高度的智慧和聰明了,但對神的所是和作為卻無法提供任何滿意的答案,因此貫穿整本傳道書的主題是虛空,人離開神,在日光之下,只有虛空和捕風。

傳道書三章這段聖經很有名,我們都聽聞過,甚至未信主的人也略知一二,但真正明白這段聖經的人並不多,在舊約的歷代志上說「以薩迦支派有二百族長,都通達時務,知道以色列人所當行的,他們族弟兄都聽從他們的命令。」(代上十二32)因此有人以為既然神為萬物定了時期,他們就可以看準時機,通達時務去行事,就能為自己尋求最大利益。另一些人好像得出跟傳道者一樣的表面結論,以為既然世事無常,人生只要盡量吃喝快樂便算了,其實兩種領會都誤解了傳道者這段話的意思。

凡事都有定期

傳道書三章1至8節是以詩的形式,提起十四種情形去描述凡事怎樣都有定期,天下萬務是怎樣都有定時。十四種情形排列成七組對比,每組可以互相補充或解釋,七是地上完全的數字,直到今天整個世界仍是以每星期七日為循環,這七組對比可以說把地上每個人的一生都包括在內,把其中的甜酸苦辣、悲歡離合都鮮活地描寫出來。

我們讀到生有時死有時,總會有些無奈的感覺,以為生和死都已有定期,好像很悲觀似的,不知哪一天生命會完結。但第一組中的生死是跟植物栽種拔出相對的,植物是有人把它栽種在地土裡的,拔出所栽種的乃是當那棵植物已經完成了它結果的功用,所以就被拔出離開地土。我們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神所定的。保羅在使徒行傳告訴我們是神「從一本造出萬族的人,住在全地上,並且預先定準他們的年限和所住的疆界 …… 我們生活、動作、存留,都在乎祂。」(徒十七26,28)約伯說「凡活物的生命和人類的氣息都在祂手中。」(伯十二10)大衛甚至這樣說:「我未成形的體質,你的眼早已看見了。你所定的日子,我尚未度一日,你都寫在你的冊上了。」(詩一三九16)

殺戮(可譯為「致命傷害」)有時,醫治有時:申命記說「…… 惟有我是神,在我以外並無別神。我使人死,我使人活;我損傷,我也醫治,並無人能從我手中救出來。」(申三十二39)神又對耶利米說:「看哪!我今日立你在列邦列國之上,為要施行拔出、拆毀、毀壞、傾覆,又要建立、栽植。」(耶一10)這些聖經清楚告訴我們,原來損傷和毀壞都是有神之目的和定時,並且醫治和建造也是按照神的定時,而並非人的定意。

哭有時,笑有時:指個人的情緒感受,好像是人自己能掌控的,但其實令人哭笑的原因,根本無法預計。哀慟有時,跳舞有時:分別指到喪禮和喜慶如婚禮,這些集體悲哀或快樂的時刻,也不由個人所掌握。

拋擲石頭有時,堆聚石頭有時:這段沒有一致公認解釋,有人說拋擲石頭是把耕地廢棄,堆聚石頭讓耕地能重新種植,另有人說拋擲石頭是拆毀,堆聚石頭是建造,但以上兩種解釋都不完滿,因為所解釋的栽種和建造都已經在前面提起了,最重要的是兩種解釋都無法連上同組的對比「懷抱有時,不懷抱有時」。反而用懷抱的角度來解釋前者,或者更令人明白。兩個人要懷抱就不能有阻隔,所以要拋擲中間所有石頭,人不想懷抱就會築起石頭來阻擋,就是親如夫婦或父母兒女之間,本該是常常懷抱的,但有時也不知甚麼緣故,好像突然就不能再懷抱,其他人之間,甚至國與國之間的關係更是如此,時時刻刻都在改變,令人無所適從。

尋找有時,失落有時:除了物品的尋找和失落,在人生路途上,總有尋找的時候,我們都試過尋找人生方向,尋找學業,尋找工作,尋找婚姻對象,尋找居所,尋找財富,尋找健康,數之不盡。但尋得後,所有這些事物終有失去的一天,甚至有些事物在人尋得後,才猛然醒誤原來所尋找到的,根本無法真正滿足自己,那份失落感比失去該事物更大。保守有時,捨棄有時:人總是保守住自己所尋找的,但人生中的事物很像超市裡的貨品,總有過期的一天,或是有最佳期限,年少時所珍愛無比的東西,長大後就會自動自覺棄如敝屣,不用等它失落。

撕裂有時,縫補有時:在舊約裡我們看見當人極其痛苦,便會撕裂衣服,披麻蒙灰,那時人不想說話,因此撕裂是同靜默相對。但時候到了,便要縫補衣服,再次與人交往說話了,因此縫補是同言語相對。靜默有時,言語有時:不是教訓人在適當時候靜默和說話,乃是因應身處的時刻和環境,人無法自已只能靜默,但痛苦的時候過了,人又主動縫補衣服,重過正常的社交跟人說話。

喜愛有時,恨惡有時:愛和恨是個人最強烈的欲望和感受,爭戰同和好則指民族或國之間的兩極關係,在前面六個對比中,都是順序的,但在這最後一個對比卻是倒序的,即喜愛相對爭戰,恨惡則相對和好,這是刻意的逆轉,一方面告訴讀者這是最後一個對比,另一面則以和好作全段七個對比的終結。個人的愛恨我們尚且控制不住,兩國的戰或和更非人所能決定。

神的作為,人不能參透

傳道者說現今的事早先就有了,將來的事早已也有了,並且神使已過的事重新再來,做事的人在他的勞碌上根本沒有得益,只看見神叫世人勞苦,在其中受經練。但傳道者卻發現神造萬物,各按其時成為美好,又將永生(原文是永遠)安置在世人心裏。傳道者清楚看到在一切事物有神的手在其中,但照傳道者的觀察,這些神的作為會一直存到永遠,不能加多或不能減少。傳道者認為神這樣行,是要人在他面前存敬畏的心。但神為甚麼要這樣做,傳道者用盡人的智慧去思想,仍舊不能參透,因此傳道者得出自己的一個結論,就是人只要能終身喜樂行善,吃喝享福,這樣就算是蒙了神的恩賜。傳道者的想法其實是一種逃避,既然不能參透神的作為,好好活在當下就是了。

萬事都互相效力

感謝神!到了新約,神向保羅啟示了神旨意的奧秘,徹底地解答了傳道者人生無益的疑問。「我們曉得萬事都互相效力,叫愛神的人得益處,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。因為他預先所知道的人,就預先定下效法他兒子的模樣,使他兒子在許多弟兄中作長子。」(羅八28-29)神要把我們模成祂兒子的模樣,因此安排萬事互相効力(all things work together),萬事包括人看為好的事,同時也包括人看為壞的事,就是傳道者不能參透的凡事和萬務都一起作工,叫愛神的人得益處,然而這些益處只發生在愛神的人身上,對那些信主得救卻不愛神的人,他們的人生依然像傳道者所說的,在一切勞碌中都得不著益處。

希伯來書的作者也在同一個主題上勸勉信徒,並且說得更詳細,「你們又忘了那勸你們如同勸兒子的話,說:『我兒,你不可輕看主的管教,被祂責備的時候,也不可灰心。因為主所愛的,祂必管教,又鞭打凡所收納的兒子。』你們所忍受的,是神管教你們,待你們如同待兒子。焉有兒子不被父親管教的呢?管教原是眾子所共受的,你們若不受管教,就是私子,不是兒子了。再者,我們曾有生身的父管教我們,我們尚且敬重他;何況萬靈的父,我們豈不更當順服祂得生嗎?生身的父都是暫隨己意管教我們,惟有萬靈的父管教我們,是要我們得益處,使我們在祂的聖潔上有分。凡管教的事,當時不覺得快樂,反覺得愁苦,後來卻為那經練過的人結出平安的果子,就是義。」(來十二5-11)

不可輕看主的「訓練」

這處的「管教」更好翻譯為「訓練」或「栽培」。許多人對「管教」的印象是「懲罰責打」,尤其是中國人,覺得「懲罰責打」是「管教」的唯一辦法。我們知道希伯來書是一本警告的書,但那些收信的基督徒,許多都是愛主並為信仰付出了不少代價的,他們大部份人無需受「懲罰責打」。要更好明白這段聖經,我們必須回到舊約箴言書。箴言是特別為教導訓練青少年成長而寫的,也有預備人作王的部分。箴言第九章說「智慧建造房屋,鑿成七根柱子」(箴九1),前面的弟兄曾說這七根柱子分別是「公義、仁慈(愛)、謙卑、正直、誠實、殷勤、節制」。在整本箴言書裡反復呈現這七方面的積極教導,提到懲罰責打等消極部分相對較少。

這樣我們就明白了,希伯來書作者所說的「管教」,原來是指著神對眾子的「訓練」來說的,也就是保羅所說的,神要把我們模成祂兒子的形象。當然,如果我們走錯了路,神的「懲罰責打」亦必然臨到,但整體來說,神更是著重在積極建立神兒子性格的方面。若不受「訓練」,就是私子,不是兒子了。萬靈的父管教我們,是要我們得益處,使我們在神的聖潔上有分。凡「訓練」的事,當時不覺得快樂,反覺得愁苦,後來卻為那經練過的人結出平安的果子,就是義。因為每個得救的人都有神兒子的生命,但這生命不過是嬰孩,因此神造萬物各按其時,神又動用萬事互相效力,都只有一個目的,叫我們能以配得着兒子的名分,和基督同作後嗣,和基督同得榮耀。

等候得着兒子的名分

「聖靈與我們的心同證我們是神的兒女;既是兒女,便是後嗣,就是神的後嗣,和基督同作後嗣。如果我們和祂一同受苦,也必和祂一同得榮耀。我想,現在的苦楚若比起將來要顯於我們的榮耀,就不足介意了。受造之物切望等候神的眾子顯出來。因為受造之物服在虛空之下,不是自己願意,乃是因那叫他如此的。但受造之物仍然指望脫離敗壞的轄制,得享神兒女自由的榮耀。我們知道一切受造之物一同歎息、勞苦,直到如今。不但如此,就是我們這有聖靈初結果子的,也是自己心裏歎息,等候得着兒子的名分,乃是我們的身體得贖。」(羅八16-23)